时光枕水无处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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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光枕水无处眠

作者:木北

岁月这条静静流淌的河,看似平缓和善,实则暗藏汹涌,悄无声息的斑驳你的容颜,不言不语的苍老你的生命。

我想我会一直心怀愧疚,直至终老。哪怕我知道你们从来就没有怪过我的事实。总是责怪自己不善表达,口中说不出像别的孩子一样讨喜的话来。即便是早就过了叛逆期。所以才会使得我们之间相处的方式永远只是只字片语、残缺不全的对话。

那次的偶然,真的是偶然,你说:“帮我把那个小剪子递来,你爸他嚷嚷着白头发又长出来了。”

我拿着剪子边走边说:“顺便我来剪吧。”

我真的没想到那些白发竟会长满他的半鬓。印象中的他,头发是像黑芝麻一样黝黑的,而现在那些突生枝节的白发到底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,我却不知道。我拿着剪刀的手停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去。那些细细碎碎的白像是漆一样涂满了他的双鬓,突兀的出现在原本的乌黑里。

我假装不经意的转头看向她,这些年“生”的痕迹爬满了她的眼角,像是一张发皱的纸。

我看到它们纷纷朝我耀武扬威,面目狰狞的笑着对我说:“看看吧,这些可都是你的杰作,是你催磨了他们的青春,一点一点蚕蚀着他们的生命。”

我小心翼翼却又咬牙切齿的将那些白发剪下,可它们像是有不死之身一样,怎么也剪不完。我的眼眶渐红,鼻子发酸,脸上却扯出一个僵硬的笑说:“好多啊,剪不完。不剪了。”

记忆中的你们一直是不老的,是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的,可是现在呢,你们的腰身不再挺直,容颜不复年轻,甚至连言语间也多了几丝妥协。

我亲眼目睹了你们的青春不再与日渐苍老。也是我亲手摧毁了你们的青春岁月。我多想和你们说句对不起,给你们一个心怀愧疚的拥抱啊,然后告诉你们我爱你们。可是,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我却做不到。甚至在电话里我也无法言辞温暖。

你们也不止一次抱怨到,说我语气太过生冷,没有家人间该有的亲切。其实,我有多想说些贴心的话,多想像其他孩子那样对你们撒娇,你们却不知道。同样的,我也没做到。

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,每次电话里的寥寥几语,挂断之后的烦躁不堪,都是被扭曲转化的想念,你们不知道。我知道就好。你们叮嘱我以后的生活,告诉我一定要找一个真心疼惜我的人。可是。你们知道么?那个人或许找不到了。

你们的叮嘱就像那时我的所想一样。我以为他会来,可却偏偏不至;我以为他会留,可却偏偏远走;这些“我以为”伴我以日,欺我以年,汇成一条河,流入生命的纹理,逐至融合,催我至老。我这一生中仅有一次的青春最后以一场骗局收场。

用三年的时间匿藏一场暗恋,秘密大白之后的结果是最终没有在一起,然后才明白有些东西是逾期不侯。用三天的时间完成一场喜欢,然后用六年的时光将记忆抹平。用两年的时间努力去学怎么爱,然后换来的是一个可笑的谎。谢谢你,赠予我一场朝不保夕的温暖;谢谢你,赐予我一场不过百日的空欢喜;谢谢你,给予我一场遮眼蒙心的骗局。谢谢你们,教我爱,然后离开。所以,在这之后我一个人要很久。更久。

我的qq里添加了一个新的分组,组名是“蜡笔先生”,组里一片荒寂,不见人烟。我在等他,等他来找我,给我怀抱,许我温暖,然后带我离开。可我不知道他是谁,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来。我满怀期盼却又无比害怕。

喂。亲爱的蜡笔先生,你什么时候才来,如果你迟迟不来,那么日后即使你来,我也不会再要你了,谁叫你让我等了那么久,久到我已经习惯一个人,久到我已经心墙高筑,久到动不动就沉溺在过去自拔无路。我会常常怀念那些青春里的他(她)们,衣角纯白,笑靥明朗,一切都美好的虚幻,像一种半醒的境象。也会偶尔的记起那些少年,可,也仅仅是记起,而之所以不断缅怀,回头张望,不过是在想念回忆里的自己罢了。那时天空很蓝,阳光很足,我还在心里筹谋一场无人知晓的爱恋,尚不知有一日可以与那个时常阴郁极端,薄性凉情的自己相遇。

而现在看来,一切际遇都是沿着轨道不可避免的。从有持无恐到爱而不得,从心怀虔信到信而无望,而这其中所有的曲折过程,你自认为我的百毒不侵,你不知道,我也不会说。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喋喋不休了,尽管你们还是时常听到我聒噪不停,可那些聒噪里却是我积累了很长时间的话题,即使它们陈善可乏。所以潜意识里我是害怕接电话的,我怕突然横生的尴尬。我怕那些小心翼翼满怀信任的直言相吐,倾心相交,到头来变成致命的利箭,穿心戳肺,伤我至死。

所谓成长,也不过是一场丢弃纯真抛去无忌的悲剧。不可反悔,更无法回头,只能在未知的路途里寂静无言,踽踽独行。这也正是时光的残忍与伟大赐予这世间的一场盛大,将一切孤独炎凉,欢愉偏傲拖进生命的漩涡,与各自的宿命纠缠不休。


文/木北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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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于文章

所属文集:《时光当铺vol.3》
文章作者:木北
最近更新:2020-01-15 14:23